第二十五章 好孩子要听哥哥的话

　　一架门挡在一行人身前。

　　精铁铸造的大门仿佛一座沉默的山，阻挡来人的路。中野史梧手指贴合一旁的触摸屏幕，红光闪烁，几秒后，蓝光乍现。

　　机械制造的产品不会思考，自然也无法阻挠来者的脚步。

　　滋拉滋拉……

　　随着大门的打开，气浪扑面而来，吹动众人衣袍，猎猎作响。

　　明媚亮眼的光线投射到众人的眼里，映入视网膜的，是一片苍茫的绿意，初次看来就像广阔天空下的草原，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美。

　　可惜经不起深究。

　　光冰冷而没有温度，地平缓而没有起伏，连蓝天，也只是画工精湛的技师描绘出的动人画卷。人造的物品，用来蒙蔽他人的巨大假象和谎言。

　　有精灵悠闲地在散步，时不时低头啄饮几口河渠里的清浅流水，它们在平地上嬉闹，玩耍，好不自在。飞行系精灵的利爪紧扣着路边不规整的顽石，锐利的目光向四周扫射，仿佛在监视自己的领地——这里没有树木叫它歇脚。

　　田中相川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，他手指弹动，像钢琴师轻按自己的钢琴音键，但他弹奏出的并不是美妙乐曲，而是在领头的蘑菇头睁大双眼僵硬倒地的闷响。这声音不如钢琴曲来的美妙，却让他心头舒畅。

　　“出来吧。”转头，田中向川平淡的说，门旁遮掩的角落阴影里浮现一个身影。莫约与他差不多高，对于一个成年人的体型来说，他看上去实在细瘦伶仃，衣料底下隆起的背包使他看起来有点驼背。立在角落里，存在感竟不比路边的一块石子，一株野草大上多少。

　　成功的伪装。

　　“我进去看看。”弟弟留在这儿守门，这是合适的分配。

　　他有更多的知识和经验，可以用来观察里面的情况，泷有更特殊的能力，可以更早地发觉有可能存在的追兵的到来。

　　田中泷点头，大哥不只是年纪比他大，为人处世的经验也比他更多，听从他的意见才是正举。

　　“快去快回。”在人家的地盘里终究是不放心的，阿伯怪咬人的时候可不会提前说一声。

　　三蜜蜂、霸王花、阿柏蛇……各种精灵游走在这片小小的失乐园，已经被人类驯服变得温顺一些的它们，并没有随意攻击那个从门口进来的人类。

　　田中相川走走停停，这些绘着编号的精灵身上都有很明显的采集痕迹，那个蘑菇头看来并没有说假话。

　　只有自己亲眼验证的，才是事实，其他人所说的话语，都必须抱以怀疑的态度。这战争时期的残酷生存之道，带给了他难以磨灭的影响，直至现在还在持续着。

　　采集的痕迹很新鲜，但却不是长期的，并且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，对待这些精灵待遇其实还不错，那么这里应该是精灵安置室，存放的是托放时间不长不短的一批精灵。作为短暂居所称不上好坏，但有一点是清晰可见的，那就是绝不能在此地长期停留，这种干瘪的、没有生活空间与自由的地方，会让心灵在不知不觉中衰败。

　　不过……

　　田中相川弓身躲过脉脉流动的人工河流里突然射出的水枪，看来也不是所有精灵都那么友好，刺头也有不少。

　　打了几个转，大概了解情况，田中相川绕了出来，他还赶着去看这里囤积的副产品，还有那些无主的精灵和精灵蛋。

　　说不定有宝贝，嘿嘿!他最喜欢的就是无主的宝贝了。嗯，你说这里的组织？犯罪组织的东西不都是赃物吗，既然拿走也没有人可以追究，那就都是我的。

　　温和的表皮不能掩饰田中相川贪婪的性格，他从来不认为这是错的，只有激烈的竞争才能得到更大的利益，拥有利益才能带来实力，而拥有实力才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和伙伴，才会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。

　　或许他和别人有理念上的不同，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。

　　“好了吗。”

　　瞧见大哥顶着黑乎乎的袍子不紧不慢的走出来，田中泷飘浮，蘑菇头跟在他身后，眼神呆滞。

　　“我这里也弄好了。”转头，他对木头一般呆愣楞的蘑菇头道：“带我们去无主精灵所在的地方。”

　　田中泷其实很讨厌这个形容词，但关心那些精灵的状态的他也不愿计较这些耽误时间。从人类的同伴变成人类的牲畜，这种悲伤的事，简直就是文明的倒退。

　　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，哪怕只是旁观却视若无睹，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那份罪孽。

　　世人皆有罪……他也有。

　　但人类最高明的地方不就是能从错误中吸取教训，振奋精神，再次踏步向前迈进吗？他为自己是一个人类而自豪，也未有丑恶的同类感到羞愧。

　　横冲直撞是不可取的。

　　蘑菇头独自一人走在迷茫的小道上，仿若失魂落魄。但这一定是他的常态，田中泷从他的讲述就可以窥见他的生活，他的性格。不需要毫无破绽，因为使用期只有现在。

　　毕竟他是个自哀自怨的人生loser，对他们也也是个一次性用品。

　　听起来有点可悲。

　　在田中泷看来，他的大哥就像专业的忍者一样，潜行在阴影里。战争带给了田中相川出色的跟踪手段，双刃丸的日夜陪伴教会了他出色的潜行技巧。人与精灵，关系已经密不可分，互相学习、互相帮助、互相前进，这才是人类和精灵的常态，正是这种良好关系才是真正结束了战争的根本原因——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。

　　田中泷在转弯处直接瞬间移动到摄像头的观察范围之外，连个影子也没落下，飞行移动的他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，在这种死板的规则下简直毫无破绽。

　　这种老旧、没有人维护的防御手段拦不住一心要向前走的他。

　　两个人紧密相随，时间不过才过去40多分钟。在催眠蘑菇头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听过了，个性高傲的抚养家们和普通的驻扎人员一向和不来，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他们的关系恶劣到极致。不到最后关头，他们是绝对不会去打扰对方的，因为光是看到对面的脸就会厌烦。而每一回，以此事来戏弄蘑菇头研究人员们在外面起码要浪费两个小时以上。

　　所以，还沉浸在娱乐中的驻扎人员们还能带给他们充足的时间，而那些可怜的研究员？早被他打晕倒在地上，捆住手脚不省人事了，这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也能实现。

　　再一次的钢铁大门，再一次的重复，再一次的喷涌气浪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，是精灵的培育室。

　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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