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7章 直面过去

“没什么、就是跟他……起冲突'打'了一架。”尽量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，裘克讪笑着嘴角抽搐，找了个不那么尴尬的措辞来搪塞玛格丽莎。

  说完红发小丑轻咳两声，眼神飘忽不着痕迹的整理自己刚才被扯开的衣物，所幸内衬还是足以遮掩锁骨处咬痕的。就是萨贝达那会蹭到他脖颈的血液很难挡住，可起码不会欲盖弥彰。

  裘克头一次如此庆幸自己穿得厚，对方想扒完都没这么轻松。

  “是吗……游戏外你们还是不要打架比较好，容易被夜莺小姐发现的。”玛格丽莎半信半疑的看着满脸不自在的裘克。

  对方的神情看着不像是单纯的打架，打架还会打得满脸通红吗？好像真有可能。不过这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便是，她很懂得社交距离，既然对方不愿多说，她也没必要咄咄逼人问出个所以然来。

  她来找裘克是因为对方还没领取自己的圣诞节礼物就消弭失踪了，于是她就自告奋勇的来找裘克。

  说到礼物，玛格丽莎就精神了。她笑容洋溢的拿出背后包裹袋里藏着的三份礼物递到裘克面前，“这个是我帮你拿的，一个是庄园主统一送的圣诞节礼物，另外两个是我和麦克送你的。刚才看你急匆匆的跑掉了还以为你把这个忘记了。”

  “啊……？额好。庄园主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？”裘克错愕的接过对方递来的礼盒。不过当接过玛格丽莎和麦克送给他的礼物时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，“我还以为今年不会有礼物呢。”

  其中那个说是庄园主送的礼物的分量很轻，掂量掂量过后裘克总感觉里面会不会是三十线索，抠门得他嫌弃，就这还不如他打几局游戏获得的快。

  “每个人都有，我也收到你给我送的礼物啦，谢谢你——我很喜欢那束花。”玛格丽莎语气温柔，她想到礼盒里那个青涩的包装花束就不免哑然失笑。

  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那个与花束一同塞在礼物盒里的、熟悉的旧物，导致她的笑容有片刻的疑虑：“不过裘克，你为什么要把我送你的八音盒又转手送给我呢？”

  没错，当她拆开圣诞节活动特有的、相互赠礼环节的礼物盒时，除了看见那束娇嫩欲滴的花朵外，还有一个她曾经在喧嚣马戏团没有带走的旧物——八音盒。

  那个八音盒是她特地为裘克定制的，在喧嚣马戏团的时候就以赠礼为由送给了当时被孤立的红发小丑。精巧的盒子里头跳舞的小人以裘克为原型，扭动发条时转动，看起来很是可爱。

  这个东西她还以为早就被一同葬送在喧嚣马戏团的灰烬里了呢。

  没想到如今会以这个形式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。所以是为什么？她一时之间揣测不透裘克的真实想法。

  “……”被提问的裘克神色微动，他没有否认自己此番诡异的举动。

  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。

  那个老旧的八音盒曾一度是他灰暗生活中唯一的慰藉，是无数夜晚里让他得以有片刻温暖的托付。

  只要看着那个八音盒，裘克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玛格丽莎的模样，想起对方冲他微笑的明媚笑颜。

  他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上玛格丽莎了，这点毋庸置疑。你难道会不喜欢一个将你拉出泥潭的救赎者吗？但这种喜欢是虚无缥缈的陪伴，是飞蛾趋光的天性，是畏寒之人渴求温暖的条件反射。

  他可以当玛格丽莎的守护者，但绝不会是陪伴者。或许他是喜欢玛格丽莎的，但绝不能与爱相提并论。

  他和她只能止步于友情。

  不知何时他的人生已经做出了覆水难收的改变。可能是在亲手毁灭喧嚣马戏团的那一刻，也可能是在抉择进入庄园的时候，也可能是在那个雇佣兵的出现开始。

  萨贝达是刺破阴霾的长枪，以摧枯拉朽之势兀自挤进他狭窄的心脏里，蛮横无理的妄图霸占一席之地。

  不得不说，萨贝达是对的。他们确实是一类人：像鱼鳞雕刻在鱼的身上，像瓷器上创烧的珐琅彩。

  从何时起，裘克的生活再度变得多姿多彩起来。

  有人愿意倾听他的啰嗦，包容他的无理取闹和张扬跋扈，哪怕没有共同话题都能相对而坐相得无间。裘克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从容不迫，他其实早就习惯了萨贝达的陪伴和温度。

  他确实得先解决掉自己的问题，他不想逃避自己的罪孽。他不会假惺惺的说自己已经抛弃忘却了自己的曾经，不会遗留一大堆的烂摊子等着别人帮他善后，他更不会在后患无穷的情况下开始自己崭新的生活。

  过往的这道裂缝就像墙壁生出的霉点，布料上的断线——碍眼得令人生厌。裘克需要的是亲手了结自己的过往，直面那困扰纠缠了自己数年的梦魇。

  到那时、他是说如果，如果…如果他解决掉了自己曾甩下的烂摊子、解决了自己不愿面对的复杂情感和沉疴，等到把这一切都梳理干净的时候。

  如果奠时、如果萨贝达还愿意接纳他，接纳色厉内荏、踟蹰不前的他，那他不会再回避萨贝达。

  这样没有后顾之忧，没有隔阂，不会再有人找上自己在乎的人，不会让自己的麻烦影响到对方。

  这样的结果，对萨贝达来说会不会才公平一些…？

  裘克敛下眼眸，睫毛为其鎏金的瞳孔盖住一片灰暗的阴影，如同蒙尘的珠宝。良久过后，他倏然笑了，好似雨后初晴的阳光，和煦而煜煜生辉，散发着无法忽视的亮芒。

  就连玛格丽莎都被裘克的这抹笑给惊艳到了一瞬。她哪怕跟裘克共处多年，也还从没见过裘克笑得这么轻松、毫无负担过。

  “没什么，就是想还给你。不过我没别的意思，只是单纯的想跟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了断。”裘克惆怅的看向手中捧着的礼盒，语气沉闷而厌恶，“我不想再活在瑟吉的阴影下了。”

  “这样啊。也是，瑟吉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吧。”玛格丽莎闻言，眼神黯淡。不过很快她就抛开那些杂念，由衷的为裘克感到高兴。“算啦，我们不聊这个。不过你送我的礼物里没有贺卡，是送别人了吗？”

  裘克愣了愣，随即便立刻想起了自己房间桌上酝酿许久结果一字未动的贺卡，眼底划过一丝尴尬和不自然。

  他本来想写给某人的，后来觉得以这样的形式太肉麻了，加上确实也无话可说，就干脆放弃了。

  再者说，今天萨贝达又被自己给伤得不轻了吧，那贺卡确实没必要给了。

  玛格丽莎眨了眨眼，“看样子，我们的裘克是终于有方向了？”

  “……算是吧，但也不一定。毕竟有可能刚开始就是结束。”裘克抿唇，没有确切的回复对方，那双琥珀似的眉眼转瞬即逝的瞥了眼走廊尽头。

  玛格丽莎端详着裘克的神情，一时之间居然在想：若是裘克有对猫耳朵，现在的耳朵估计都能委屈到拉拢起来。这模样跟被谁欺负了似的，配合上那张哭丧脸，简直就是完全一致。

  见裘克一副心绪不宁的表情，玛格丽莎又机敏的捕捉到对方那白驹过隙的眼神。她顺着裘克的目光好奇的望向走廊尽头，那里什么也没有，却是那名雇佣兵离开的方向。

  想起刚开始在阳台见到对方时——裘克狼狈的模样。然后又想起对方莫名其妙肿了一些的嘴，以及脖颈不是本人的血迹……

  顷刻间，她明察秋毫的恍然大悟。随后玛格丽莎表情调侃的瞟向裘克，看破不说破的掩面低笑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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