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64章 命运轨迹
最后在陈府内堂，一家亲戚用了口饭。
杨真和祈仲林离开返回杨府。
月茹就留在了陈府，由她二姨母来安顿便是，没什么不放心的。
杨府这边经晌午这顿好闹，至后晌还未缓过劲来，沉郁无比，直到大女婿祈仲林和幺姑杨真返来，有人赶紧领他们去了中进内堂。
老侯爷老太太两个就等着他们回来呢。
也有人去支会了四个儿子们，但他们刚过来都未入堂，就被老侯爷一句话打发了，‘回去歇着你们的吧，瞎往上凑什么？’
四个二代杨子红涨着人又各自回院去了。
今天他们表现的实在是够腌臜，尤其在老侯爷动怒出诛心之语时，一个个跳出来往陈道玄身上砸石头，还真以为能砸扁他？
结果，却是他们一惯引以为荣的‘武陵侯’亲爹输了这阵。
所以到后晌这会儿他们都没回过劲儿。
内堂里，杨真把去了陈府的情况详细讲述一遍，该说的全说了，就是隐去二姐姐装晕这一节。
老侯爷闻言后一拍大腿，“难怪，我就觉得陈叔平刚刚官复原职，怎会被降职踢去极东澜州？原来是他们父子与庞太师的交易……”
祈仲林蹙着眉，此时道：“岳丈，小婿还是没明白，二妹夫和鸿吉因何如此？”
“那小儿觉得老夫拿诛邪换他一家子卖命，此事也是怪老夫啊，智者千虑，必有一失，而愚者千虑却有一得，那鳖孙是头小狐狸，在老夫面前咆哮无忌，却对他母亲恭孝有加，就是告诉老夫，你对我好，我会报答你，你若对我不好，还算计我，我马上跟你翻脸，才不管你是不是外祖父呢……至于他父子求去是备一条后路，他们亦知青天司这把刀难做，将来更难落个好，加上朝野形势有些不稳，避出去亦是保全之道，宫中那位一旦……青天司必然第一个被武勋将门血洗，而我这个外祖父又靠不住，那腌臜小儿就借机闹腾一场翻脸出京，这事传出去，日后杨氏真拿陈氏出来顶锅也说不过去吧？你看看这小儿的算计？”
武陵侯自然是智者，把陈道玄父子俩的心思都摸透了。
更一眼看出他们与庞太师的交易。
“倒是你，甫秋，有那小儿去太师府说情，去孟州问题不大，待此事真的落实，为父书一手札，你带去给孟州卫兵马指挥使，他自然会配合你在孟州治事，老夫这边再借你一百护卫随扈身侧，谅无虞矣，”
“谢岳丈大人。”
祈仲林非常感动，起身施礼。
武陵侯摆摆手让他坐下，转头对夫人道：“我怎么说来着？秀儿其实是最知我的，送诛邪一事陈氏父子俩若是同她讲了，她必然从中分说清楚，但他们怕秀儿承受不了打击却没同她讲，也不能说他们错，至少他们心里真的把秀儿当最亲的人，这一点，老夫还是很满意的……”
老太太也颔首，拿着手帕抹泪，口中道：“秀儿最是心慧孝顺，能有个为她着想的丈夫和儿子亦是可喜之事，她家三魔王看来真的变了？以前老太太我还真没看出来。”
武陵侯道：“我也没看出来，那小儿之变是武选重伤之后，可能被打坏脑壳了吧？居然变成如今这般？”
噗，杨直闻父亲这话顿时喷了。
她掩着嘴笑个不停，挨紧老太太又道：“怕是那混赖子相中月茹了吧？说了大堆好话，我瞧着茹儿心都酥了，大姐夫都坐卧难安的……”
“……”
祈仲林也真哭笑不得了，此时在岳父母面前，更不知该讲什么？
老太太啊了一声，她可是知道他那些孙子们里头至少有三个在惦记茹儿的，这可如何是好？
是的，老太太不知道该如何了，按她的想法肯定叫月茹入杨门的。
所以此时她望向了侯爷，想听听丈夫的意思。
武陵侯发出一声冷笑，道：“三魔王这个雅号还真没亏了那小儿，他比我杨家那些孙子们更有担当，更具魄力，是女儿家的好选择，但就我刚刚拿到消息，二女婿去庞太师府，可是去求娶人家孙女的……”
啊？
还有这么个事？
祈仲林都傻了眼，陈家与庞氏姻亲？那三魔王还要月茹？
那到时候，谁为大？谁做小？
“姐夫，你无须多虑，我会问清楚他的。”
“有劳幺姑。”
在家中，兄长们都叫杨真‘幺姑’，祈仲林做姐夫的也就这般叫。
而武陵侯却又一声冷笑，“陈氏父子不傻，知道庞太师给了他们一句话吧？他们岂会当真？双方不过是互相糊弄，真要说姻亲，陈氏门第如何配得上人家庞氏？以庞善元的精明，又岂会吃这个亏？”
“侯爷，你是说庞太师在诳陈氏父子俩？”
“八成如此。”
反正武陵侯是不信庞太师会把他孙女嫁给陈氏的。
毕竟两家门第相差的太远，陈道玄更是臭名满帝京的纨绔，谁要？
这话反倒叫祈仲林松了口气，他是不在乎陈氏门第的，只要对月茹好就成，这才是他最关心的所在。
而陈氏再腌臜都比他们祈氏要强的多啊，这一点他更须承认。
主要是茹儿能嫁给她二姨母的儿子，才是祈仲林最看中的，过了门不用立规矩，都不知少受多少苦呢。
从这两方面考虑，祈仲林觉得闺女最好的归宿就是陈家三魔王。
“爹爹，女儿准备和二姐一家去澜州呢，替爹爹做回暗间？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武陵侯捻髯大笑，“真儿，你那点心思如何瞒得过为父？你同你二姐有多好，爹爹心里没数？还暗间？老夫需要‘间’他们甚么？”
杨真吐吐香舌扮鬼脸儿。
老太太却有些不舍，攥住闺女手又掉泪了，“可了不得啊，侯爷，我就这一个宝贝闺女了，她不淑女嫁不出去我也认了，可不准出去受了罪去，你乖乖在府中为娘才放心……”
杨真也被老太太一番话讲的热泪涟漪的，扑在老太太怀里哭了。
“她嫁不出去才怪，没人知道我武陵侯幼女的好罢了，但这番离京可能会有姻缘，似是大姻缘，嗯，也不好说……总之，让她去吧，可恨我真儿不为男儿身，否则必能撑起杨氏门楣。”
“大姻缘？”
老太太都傻了眼，全天下的权贵豪门都在京城承天府了，跑外面去反而能结下大姻缘？这这这……可能吗？
但她知道丈夫不会随便乱说话，言必有物，只是想不通啊。
“爹爹啊，我这岁数，再过三五年就能当祖母了，岂能嫁掉？能嫁我也不嫁，什么大姻缘我都不稀罕……”
从母亲怀里起身，杨真一付坚定不嫁的态度。
其实，祈仲林也觉得，杨真已经二十五了，怎么能嫁掉？谁要？年龄大还不说，又是舞刀耍棍的，哪个受得了她那性子？一发脾气直接把屋顶都给你掀翻掉，过日子？过个屁好吗？
武陵侯却摇了摇头笑道：“真儿，人的宿命是不可抗拒的，等姻缘到了你才知道它的莫测威力，根本不是你能承受的，为父虽能看到一些你的命运轨迹，但也无法太详实的捕捉，它若隐若现深藏在迷雾之中，还是为父修为不到家啊，窥之不清……哎！”
“……”
杨真却怔在那里，看爹爹不象是诳我，是真的吗？
此时，祈仲林却道：“说到修为，岳父，那些神禅寺的僧人，怎会被鸿吉所用？简直不可思议。”
“问的好啊，老夫也琢磨不透，昔日被神禅寺逐出门墙，实乃老夫一生之痛，不想，老夫那腌臜外孙却成了神禅寺位份不低的存在，可能与那老和尚有关吧？这小子，真看不懂他……”
“啊？”
杨真不由大惊，“爹爹你艺出神禅寺？”
此事，还真是绝密，除了老太太，再无一人知晓，今儿去道明了。
祈仲林都狠狠一震。
“……”
武陵侯微微颔首，目光怔怔，似在一瞬间沉入对往事的缅怀。
……
祈月茹绝没想到，自己的姻缘来的闪电般快。
今日三魔王大闹武陵侯杨府，她也经历了极大的冲击，世间还有这般狂人，生冷不忌，把外祖父的面皮都给剥了下来。
而他要留住自己的表态，实在叫人羞愤的想寻个地缝儿钻进去。
活这么大，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。
偏偏他还生得这么俊逸挺拔。
女儿家看到他这般皮囊相，又有几个能不动春心的？
反正，月茹自己是没能守住本心。
关键三魔王的男儿气概太凶猛了，武陵侯都输了一阵呢。
在月茹心中，外祖父武陵侯就是神祗一样的存在，他居然会输吗？
被三魔王领着游了一番陈府，其实也没必要了，马上就搬出京去澜州了嘛，陈道玄不过借这个机会跟表妹说点事。
他就讲了陈庞两家的‘姻亲’。
月茹粉面惨变，珠泪涟涟，她都在风中凌乱了，我命这么歹吗？
这事迟早要说，陈道玄很清楚，自己来说比她从别人那里听来要好的多，见月茹如遭雷殛，热泪如潮，哽咽不已，他也心疼了呢。
“表妹，庞氏与陈家姻亲的可能性不大，眼下就是一句话，彼此不过是互相利用吧，但是庞氏真有用陈氏时，我也相信庞善元不惜一个孙女的，总之，表妹无须这般，我陈道玄顶天立地好男儿，既然讲出那番话，便不是戏弄表妹，纵不敢许以正室，一个平妻肯定是有的……”
“……”
你凑不要脸，骗了人家，又拿一平妻糊弄？我告状二姨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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