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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流星


  其实,流星雨并不美。

  穹顶一条条明亮线条转瞬闪烁,震撼,梦幻,绚烂。

  纷乱且短暂的线条布满天空,此景唯美,无数生灵终生难以亲眼目睹,然而,美丽浪漫外表下充斥着毁灭。

  高空,一个个火球燃烧殆尽,仍有数不清火球穿过罡风……

  宁静午后。

  炎热天气让人变得更困乏,只想躲在树荫里睡午觉。

  小镇外打谷场,烈日灼烤黄土高温扭曲视线,半枯老树下,老黄狗躺地上耸拉舌头呼呼喘息,热的顾不得小蝇虫停落眼角,几只小小黄鸡仔仍精神十足在黄狗身上玩耍。

  打谷场噼啪响,伴有稚嫩呼喝声。

  围墙边,一个七八岁男孩挥汗如雨。

  不合身的粗布旧裤,千层底布鞋,没穿上衣,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,干农活留下的厚茧的手掌。

  年纪虽小马步却扎的结实,端端正正,出拳,收拳,呼吸均匀眼神凌厉。一拳一拳认真打好武学基础。

  与其他孩童相比,男孩眼神仿佛经历过很多事。

  树荫里。

  老黄狗抬头看了看又趴下。

  脚步声越来越近,绿油油农田里一个壮汉肩扛一捆杂草回村。

  绝对当得上虎背熊腰,或许嫌袖子碍事干脆扯掉袖子,俩古铜色胳膊充满爆炸力,用镰刀割的胡须略显潦草。

  在这个读书人以及修士普遍以瘦弱为美的时代。

  如塔一般的壮汉拒绝同流合污,绝对算得上一股清流。

  农田野草太多,拔掉扛回家喂猪喂羊。

  走到树荫里放下野草,抬脚把老狗拨一边去自己坐下,鸡仔叽叽跑走而老狗则眼神幽怨,不情不愿丧失最佳乘凉位置,换旁边趴好继续睡觉。

  壮汉抹一把脸上汗水。

  眼睛微眯,倒不是阳光刺眼,而是汗水流进眼睛辣的难受。

  “小子,过来歇息吧,别累坏身子。”

  男孩闻言收拳。

  挠挠被晒得发热的头发,步伐稳健躲到树下。

  左右看看,抬脚将刚刚趴下的老黄狗拨到一边,一屁股坐地上,抓起木桶咕嘟咕嘟狠灌水。

  “呼~畅快!”

  大汗淋漓的感觉特别过瘾。

  蒲扇大的手掌拍了拍男孩肩膀,胳膊汗毛像头熊。

  “你小子很不错,能吃苦,但是也要记着多吃多喝才行,傍晚去看看陷阱有没有猎物,想吃鱼就自己摸,千万记住别饿着。”

  “嗯,记住了,大牛叔,讲讲以前的故事呗。”

  “唉,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,也许很快会被人们遗忘,再也没人记得那些名字……”

  名叫大牛的壮汉双眼失去焦距陷入回忆。

  “汪汪汪~!”

  老黄狗忽然莫名狂吠,结果被一巴掌拍的呜呜咽咽不敢叫。

  那时还是个少年,血气方刚天不怕地不怕,某天忽然传来消息,魔界入侵,数不清丑陋魔物席卷一切,对某些人来说那是个群雄并起精彩纷呈的年代,可建功立业,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却是噩梦。

  修士有修士的战场,凡人也要参战。

  当年入伍时热血沸腾,数年与魔物厮杀,却不停败退。

  高层内斗互相猜忌算计。

  人族被一次次内耗拖向深渊,一个个曾经熟悉的身影消失。

  魔物毁坏美丽的农田,吃光牲口和人,烧毁房屋,破坏一座座城墙,数量越来越多总也杀不完……

  直到有一天,天空出现许多大船。

  俊美的尖耳朵蛇妖降临,覆灭魔物,恐怖的魔鬼不堪一击。

  那天,大牛觉得很不真实,憔悴疲惫的弟兄们也很茫然,难以相信是真的。

  仿佛是在做梦。

  数年苦战无数次拼杀,忽然一切全都结束了。

  如果,能早一些结束该多好,那样的话会有更多人活下来。

  抬头望了眼天边那座高耸山峰,别人都以为上面有神仙是传说,而大牛知道上面真的有天外神仙,虽然是妖,但在很多人心里它们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。

  “唉,才多少年,那些名字已经没人记得……”

  世间仿佛在故意淡忘那些年。

————

  “大牛叔,我和狗子石头他们都记得,你经常念叨,我们都记住了。”

  “很好,很好,有人记得就好。”

  装作擦汗偷偷抹掉眼角泪水,堂堂八尺大汉怎能流泪。

  正深感欣慰。

  忽然,男孩指着天空大喊。

  “快看!好多扫把星!”

  老黄狗焦躁不安低头走来走去,不顾威胁朝着天空狂吠,边叫边往树下退缩,仿佛这棵老树能带给它安全感,与此同时,村里牲畜猫狗全都躁动。

  大牛离开树荫,手搭凉棚望向天空。

  恰巧此时远方独峰出现几条银色直线刺向苍穹!

  天上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,距离太远听不到任何声音,只有一条条银线和一个个炸裂的火球!

  峰顶那些强大的蛇妖亲自出手……

  恐怕……

  想到某些不好的事让大牛脸色苍白,他十分清楚这意味什么。

  “快!赶快回村!带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赶紧走!”

  “啊?去哪儿?”

  “赶去那座最高山峰!快!立刻!马上!再不走就来不及了!”

  远方天边那座山峰不断闪现一条条银线,绚烂流星雨过后是数不清拖着尾焰的火球,断断续续有火球炸裂,碎成许多更小的火球掉落,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。

  老黄狗率先往家跑。

  大牛提起男孩跟在狗后面往村里跑,边跑边喊。

  “带上吃的和被褥!套牛车!快啊!”

  老人妇人以及孩童得坐牛车,否则根本跑不到山下,并不是家家都有毛驴可骑。

  突然,一种从未听过的撕破空气猎猎声在头顶响起!

  大牛抬头,目瞪口呆看着头顶。

  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很慢,满是汗水油腻的脸折射火光,一颗黑烟滚滚的火球从头顶掠过,比投石器抛起的火石头更可怕!

  黑烟尾迹很长很长。

  火球飞掠而过,呼啸着砸向远处,大牛和男孩眼睁睁看着越来越低直至落地,大牛记得那是某个同姓氏镇子,富户号称大善人,看样子怕是得灭族。

  暗红色火球坠地,好些泥土草木等杂物腾空。

  脚下大地忽的剧烈震动,拎着男孩的大牛险些栽倒,就见村里懒汉家多年未打理的茅草房塌了……

  刚刚站稳,陡然一股热浪混杂尘土杂物汹涌袭来!

  闷哼一声双脚离地倒飞回打谷场老树下。

  还没等喘口气,老黄狗腾空袭来撞在脸上,半张脸发麻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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